眷时 第43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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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时温自报家门,“你好张老师,我是时温,来办团员手续。” ??张越见是时温来了,将手边所有提前准备好的资料让她挨个填写,又将她的团员证和团员档案调出来修改补充。 ??其实一共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的事情,还偏生不能在线上办理,非要让她再大老远跑一趟来。 ??走时学生们正在上下午第一堂课,过道里混杂了各个班级老师抑扬顿挫的讲课声,倒是没人再对她行注目礼。 ??拿好档案袋与张越告别后,时温边往校门口走边在手机上划拉着,想订最近一班回江北的飞机。 ??但让她有些意外。 ??意外的不仅是从她进江北机场开始到现在,陆夜白一条消息都没给她发过。 ??更意外的是,最近一趟的只有傍晚七点半回江北的飞机了。 ??时温念着在她进机场前陆夜白对她说过的话,犹豫几秒后还是选择自己为出行人,订了那趟较晚的航班,截图给陆夜白发了过去。 ??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复。 ??现在才堪堪三点过半,太阳从头顶滑落到眼前,提早四个小时去机场傻等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,但时温也不想再回之前那个别墅。 ??不知道到底是抱着再看最后一眼就逼自己死心,还是自欺欺人只当闲逛路过的心思。 ??时温龟速朝着记忆中那两家店面走去。 ??越走近心跳的就越快,耳边复又渐起的风声都盖不住热烈激动的心跳。 ??看店牌那里仍旧保持下面是家奶茶店,上面是个台球厅,装修和五年半前出入不大,但从外面看起来整体更高档整洁了,里头的员工也穿着统一的制服,各自忙碌。 ??似有所感般,突然有一个店员抬头注意到站在门口朝里面望的时温,唇瓣蠕动八成是想开口询问她,要点奶茶吗? ??时温在对上那个服务生探究的目光时就想落荒而逃,拢起外衣转身离开,却没想到身后不远处恰好站着,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里的其中之一。 ??那人盯着她似是见了鬼般瞪大双眼,不等时温避开要走就先反应过来,连忙喊她: ??“时姐——” ??好奇怪,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儿自时温回头那瞬突然被层层乌云遮挡,天空暗沉沉的似是马上就要压下来。 ??却不见雨。 ??对面男人原先怀中抱着个纸箱,大概是刚从外面取了东西回来,一见奶茶店门外这个女人是时温,激动到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。 ??也要张开双臂拦着时温不让她离开。 ??时温见被黑子拦着走不了,狠狠闭了闭眼,在心里暗骂自己无数次,就不该一时冲动来这个地方。 ??现在好了,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。 ??没等她想好该以什么合适先行借口离开,对面黑子先一脸沉重的开了口,直奔主题打了时温个措手不及: ??“你知道三哥出事了吗?” ??第32章 没脑子 时温,你说话不算话。…… ??再回想起那时的分手, 着实觉得潦草又可笑。 ??时温那晚喝了不少酒,重吧里大部分是假酒居多,既上头又伤胃。 ??虽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, 但脑子多少被酒浸的有些转不动,理智溶解在冲动中。 ??骤然看见贺承隽在酒吧里搂了个女人,当着她的面亲了那女人一下,甚至还被他说睡腻了别再缠着他。 ??又顺着蛛丝马迹,探寻贺承隽那段时日早出晚归, 和电话中那个男人说‘你一定会喜欢’,就是在背着她偷腥。 ??酒意恼意再加上自尊心作祟, 时温当时顾不得也没办法多加思考, 只能被自己不清醒的感性牵着鼻子走。 ??第二日酒醒之后, 也不是没有后悔迟疑过,但那时人已经被陆夜白带回了江北。 ??时温难过纠结了好几天,都打心底里相信,肯为她敛了脾气任由她瞎胡闹的贺承隽,是不可能说变心就变心的。 ??更不可能是那种随便玩弄女人的人。 ??但她也想不通会有什么, 能让贺承隽当着她的面儿去亲别的女人, 又说出那种混账话。 ??事后她没忍住,用陆夜白的手机给贺承隽打了好几通电话,都没人接的原因。 ??今天黑子给了她明确答案。 ??那天晚上贺承隽办完事情已经是七点过半了,收拾东西时刚巧碰到黑子给他打电话, 贺承隽就对黑子讲, 他等下要去酒吧接时温。 ??顺口问黑子要不要一起去玩玩。 ??黑子正是在家里闲的无聊,一拍即合答应,说会在重吧门口等贺承隽。 ??却因为等的太无聊,烟瘾不自觉上来, 站在大门口抽烟让别人吸二手烟不太道德。 ??索性给贺承隽去了条消息,独自绕到酒吧后巷里抽烟。 ??那晚的天异常黑,像无数瓶黑墨水同时泼洒晕染,不见一丁点亮光。 ??后巷阴暗潮湿,气味呛人,时有老鼠窸窣蹿过,两三路灯忽明忽暗,微弱黄光聊胜于无。 ??黑子脚步惯来轻便,三步两步迈进巷子里的动静还不如清风声响大。 ??故而不远处无暇顾及其他的三个人都没注意到黑子,仍自顾自地继续自己嘴边的话题: ??“……那□□也不知道他妈的拽什么呢,勾引的李阳为她神魂颠倒的,都被贺承隽收拾过一次了还他妈不知悔改,真是条只会下半身思考的公狗。” ??那是一道格外尖锐刺耳的女声,划破黑暗吓退微风,话音里的愤怒意味隔着老远都让黑子感受得一清二楚。 ??那时黑子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在心里笑,如果眼睛能喷火,那女的估计能把整个酒吧都烧干净。 ??回答她的是一个声音听起来飘飘然,还带些刚被满足过后的愉悦的男人。 ??男人漫不经心地,不把女人的愤怒当回事,“你还别说,就时温那脸那身材给谁谁不想来上一晚?李阳控制不住不也正常么?” ??“倒是你,周围那么多男人,何必非在他身上吊死?” ??女人显然被刺激的更气愤了,疯子一般咄咄逼人道,“我吊他妈吊死,老子都被他祸害成什么样了?啊?三次人流他哪次掏过钱?爽完就不认人了?” ??“老子每天人不人鬼不鬼的,他说不要老子就不要了?做他妈什么美梦呢!既然他不想让老子好过那就一起去死好了呀!谁怕谁啊!” ??黑子从他们口中听见那两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名后霎时紧皱眉头,刚含在嘴里的烟也不点了,悄悄靠近些听她们说话。 ??紧接着,他听见男人哼笑一声,打趣句生气的女人果然恐怖,原子弹的杀伤力都没这么强。 ??下一秒却满不在乎地给她出了个损招,“别气了,哥这儿还有点东西,跟时温一起来的那男的不是给她叫了杯牛奶吗?” ??“你要实在看不惯时温,等会让小六把东西加在牛奶里给她喝了不完了?反正人多眼杂也没人知道是谁干的,何必脏了你自己的手。” ??女人听完静默了几秒,安静到黑子连细微的风声和重吧里音乐的高潮声都一闻无余,才似是做好决定般向那男人打问,“□□喝下去和你们注射的效果一样啊?” ??□□,是那群瘾君子们对□□的别称。 ??“那必须的,又不是只有一个法——” ??黑子万分震惊,他深知这些人冲动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。 ??顾不得会不会被那些人注意到,脚步匆匆欲走出巷子去酒吧里找时温,提醒她千万别喝任何东西。 ??着急到都忘记明明他有时温的微信,在微信上发消息比乱找快多了。 ??却在下一秒,身旁猛然闪过个人影,带来阵阵凉风,笔直朝那三个人而去。 ??伴随一声惊恐的尖叫,方才那个出主意的男人已然倒在地上,剩下两个人不知所踪。 ??黑子定睛一瞧才发现,之前从他身边过去的那个人,是贺承隽。 ??黑子急忙上去想拉开跨坐在男人身上的贺承隽,却远远看见地上躺着的那男人正频频抽搐,口吐白沫,已经快没什么气儿了。 ??又看到李阳从酒吧后门出来,扬着手中的手机不知道跟贺承隽说了些什么。 ??就听贺承隽大声喊他叫救护车,并且叮嘱他在这守好,别让李阳把这男人身上的任何东西拿走,说他要进酒吧去找时温一趟。 ??临迈进酒吧前,贺承隽又回头对黑子讲了句与之前在ktv出事时一模一样的话。 ??他十分冷静地嘱咐:“别让时温知道。” ??过了十几分钟,贺承隽才混着满身烟酒气,肿着脸颊返回巷子里来,那时救护车和警车都已经闻讯赶来了。 ??抓人的抓人,取证的取证,抢救的抢救,满巷狼藉喧杂狼藉。 ??最后那男人没被救回来,在救护车上便宣布死亡,贺承隽也以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被判刑入狱。 ??当时警察在现场搜寻到男人身上被黑子紧盯着没被人拿走的□□。 ??医生的报告里也写着死亡的大部分原因,是因为长期吸毒导致的身体机能下降。 ??原本贺承隽是不用被判刑,或是最多判个三年也就出来了。 ??但之前被贺承隽在三中收拾过的那个,在楼道里搭讪过时温的男人李阳。 ??因为在局子里有点硬关系,想让贺承隽在监狱里面葬送后半生。 ??好在被徐宴淮托人从中周旋一番,最后变成最少得让贺承隽在牢里面呆够八年。 ??黑子这几年托了很多关系,也送了很多礼,但大部分都是收了东西不办事儿,用一句简单的‘没办法’打发他。 ??给时温以前那个手机号打电话也打不通。 ??他除了能帮贺承隽打点店里和其他必须要办的事情以外,也是真的没办法帮他了。 ??听黑子讲完事情的原本始末,时温抬手乱抹了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泪水的脸颊,她宁愿嘴硬说那是雨。 ??用指尖狠狠的揉了揉眼睛,抽了抽鼻子追问黑子,贺承隽现在在哪个监狱。 ??黑子立刻将监狱名称告诉时温,却见她仅是万分平淡的应声,“嗯,知道了。” ??然后转身就要离开。 ??“时姐,你——”黑子有些急了,他不相信时温这么狠心,听完竟然没有一点要帮贺承隽的意思。 ??却被时温冷声果断地打断,“黑子,把你的电话给我。” ??沉黑的天空像是再也憋不住,不仅穹顶压的极低,仿佛伸手即可触,倾盆大雨也兜头而下,不给人分毫缓和的时间。 ??时温揣着万分沉重的心思淋雨回了别墅,旗袍浸水紧贴在身上,黑发水淋淋的胡乱沾在脸颊上,冷的她脸白唇紫浑身都在颤。 ??顾不上收拾狼狈不堪的自己,第一时间找出手机给陈岳打电话。 ??外面狂风乱卷,压弯了劲树的腰身,被迫向骤雨低头。